突如其来的地震,撕裂了北川。
这个曾经山清水秀的小城,曾是治水英雄大禹的故里,大禹治水三过家门而不入的故事妇孺皆知。如今的北川已是满目疮痍。从灾难发生的那一刻起,北川县长经大忠始终战斗在抗灾第一线,带领全县干部群众与灾难奋力搏斗。他指挥抗震救灾3天3夜没有合眼,在废墟中亲手救起5名孩子;家中4位亲人离他而去,数十次路过家门却没有踏进一步……昨日,经大忠正在位于北川一中的前线指挥部研究救灾方案。而为防止疫情,此时的北川已经全面封城,上游堰塞湖随时都有溃坝的危险。
详细采访之后,我们以日记体裁,记录下了这位县长的点点滴滴。
5月12日星期一阴雨
“党员干部留下,让学生先走!”
5月12日下午,北川县青年创业大会在县委礼堂召开,500多人将会场挤得满满当当。2时28分,地下传来一阵强烈的震动,伴随着玻璃石块的大量下落,与会者突然意识到:“发生地震了”!震感越来越强,危险越来越大,求生的本能让台下的所有人纷纷离开座位,朝门外飞奔而去。而会议室只有2扇小门,无法满足数百人同时撤离,稍有不慎,就会发生踩踏危险。
经大忠猛地站了起来,大声吼道:“党员干部留下,让学生先走!”8分钟后,他才带着其他干部跑出濒临倒塌的会议室,投入到紧急的抢险救援中。此时,飞沙走石,县城一片狼藉,四处都能听见呼救声。经大忠立即带领幸存者挨家挨户地搜寻被埋群众,随后他将6名工作人员分成3组,分别从不同的道路步行出县城,向市委、市政府报告灾情。
5月13日星期二雨
“我睡着了,你必须叫醒我!”
短短1个小时时间,经大忠已经将县城8000余名幸存者聚拢在一起,并组织部分医生,开始对重伤者紧急施救。由于北川县城三面环山,考虑到余震还有可能发生,下午3时许,经大忠组织8000余名幸存者有计划地撤离。100人……500人……1000人……沿途都有机关干部在保护受伤群众,鼓励他们一定要坚持住。下午5时许,5000余人成功撤出北川县城。
但是经大忠自己却没有撤。他带着几名干部,在城内四处搜寻幸存者。在一幢还没有完全倒塌的楼房前,经大忠捡起脚下的一块木板,砸烂玻璃,只身一人冲了进去,身后的干部也紧跟其后,两人合力抱出一名中年妇女。紧接着,他又奔向新城区,继续组织搜救工作。要不是旁边一名干部提醒,他完全不知道自己的手臂已经受了伤,还在不断渗血。一直工作到凌晨,疲惫不堪的经大忠对随行干部说:“要是我睡着了,你必须马上把我弄醒。”
5月14日星期三晴
“别怕,孩子,爸爸救你来了!
14日下午,经大忠带领工作人员继续在废墟中搜寻幸存者。当他们来到幼儿园附近时,忽然,一名工作人员听到微弱的呼救声从废墟中传来。经大忠立即俯下身子,把头钻进缝隙里大声喊话,并立即安排人请求部队支援。5分钟后,一支10余人的救援分队赶到现场。经大忠配合营救人员,把周围的石头、砖头一块一块搬开,手掌磨出了血,擦一擦接着再搬,脚被石头砸伤,揉一揉继续再干。被埋人员在经历50多个小时的黑暗和痛苦后,终于从死神手里挣脱。
被救者是一名小女孩,经大忠抱着孩子往担架跑的时候,孩子一直在哭泣。经大忠摸着她的脸,安慰她:“别怕,孩子,爸爸救你来了!”这一幕,让在场所有的人为之动容,他们或许不知道,经大忠与孩子从未谋面。就在当天,他们一共救出4个孩子。
5月15日星期四晴
“我无法撇下父老乡亲,希望亲人的在天之灵原谅我”
经大忠和妹妹感情一直很好,侄儿侄女也乖巧懂事。灾难发生后,他一直忙于救灾工作,根本没有过问他们的处境。一直跟在他身边的县政府工作人员姚永泉说:“我从来没有听到经县长问过一句自己家的情况,也没有安排任何人去打听。”
一直到15日傍晚,一名认识经大忠妹妹的群众才把噩耗告诉他。工作人员劝他去看看,争取能见上最后一面,经大忠沉默了半晌,只说了一句话:“失去的永远回不来,我的任务是救活人!”
采访中,经大忠多次流泪,他说:“我对不起妹妹和侄儿侄女,希望他们在天之灵能够原谅我,我无法撇下父老乡亲,因为他们也是我的亲人!”